夜色渐深，明月隐藏在云层之后，星光也变得暗淡。
街上的霓虹光亮为这座城市照明，一盏接着一盏，绵延成彩色的道路。人声喧嚣，但偶尔也有静谧之处，只有夜风吹拂过的呼呼声响。
拱桥跨过河流，在桥洞之下，只有两盏小灯提供着昏暗的光亮。此处幽冷而寂寥，河水的凉气随着快速穿梭过桥洞的风而向四周扩散。
穿着单薄的沈墨便坐在桥下的道路上，裹紧了自己的围巾。双手和脸上的血污已经洗去，她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掌心。
“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？明明不可以的，为什么我伤害了凛姐……”
懊悔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，沈墨掩面痛哭着，连风声都掩盖不住她的哭声，反倒是越飘越远。
“都怪你！都怪你！是你让我离开了凛姐的身边！”
沈墨发了狂一般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，一片片的淤青浮现。本是没有知觉的双腿，现在却格外的敏感，疼痛毫无保留地在全身游走着。
为什么又一次让悲剧重演了？明明只要自己无法行走，就不会去伤害她人。
明明自己已折断了翅膀，剪去了利爪，磨断了獠牙，为什么又会再一次地生长出来？
仿佛不论如何挣扎，都逃离不了本性的控制，自己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最真实的自我。
五年前的情况再度重现——自己亲手毁掉了新的家。
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鬼。
“只要死了就好了吧？只要没有我，凛姐就不会受到伤害……”
沈墨不断地想着，无数自残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，比以往更为激烈。并非是抑制自己，而是奔着自我毁灭而去。
可当她抬起双手之时，肌肉却变得松弛无力，整个身体似乎都脱离了控制。
“我不能死，我要活下去。”
“我要回去，回到凛姐的身边，让她永远陪伴着我——就像姐姐一样。”
“只要杀了她，她的灵魂就能永远留在我的身旁。”
“哈啊—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癫狂的笑声从嘴唇中流露而出，沈墨的十指紧紧地扣在身边的地面上，即便是水泥灌注成的路面也被深深地划出印记。
她舔着嘴唇，仿佛这样就能回忆起那个绵长的吻，就能回想起周凛的血液在自己口腔中弥散的味道。
她什么都没有做错，这只是在顺从内心，在回应周凛的要求——要展示最真实的自我。
秋岚不是都那么说了吗？要先爱自己，这样才能爱别人。
她现在就是在爱自己。
沈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，等到她完全站直的时候，身姿却挺拔如松。多么美好的感觉，这贫瘠而被束缚着的身体，终于获得了久违的自由。
不，自己一直都是自由的，只不过是拴上了锁链。
“呼——哈。”
沈墨深呼吸着，让凉爽的空气涌入肺中。她开始回想起以前的记忆，那些被自己封存着的过去，不愿面对的真实。
她才不是双腿残疾，她一直都拥有着完好的双足，这一切都是心理上的暗示。
她知道，一旦自己能站起来，能够自由行动，必将有人因为她而受伤。她会控制不住自己，会像野兽一般游荡，成为夜晚的梦魇。
然而，现状却一样悲哀——即便无法行动，也有人会靠近她，落入这捕蝇草般的陷阱里。
在桥洞之中，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沈墨的思考。
恰好月亮探出云雾，明亮的光倾洒而下，照亮了来者的背影。
“迷途的羔羊，你愿意聆听我主的召唤吗？”
一左一右，两位黑袍人出现在沈墨的身前。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，但沈墨揣测，肯定会是盯上了猎物的表情。
对，就像现在的沈墨一样——眼神冷漠，而笑容却烂漫如花。
她记得这些人的特征，就在周凛的办公室中堆积的那些文件上有。她虽是没关注的样子，但其实早已默默记在心里。
“你们就是让凛姐苦恼的家伙吧？就是你们，让凛姐没有时间与我相见。”
沈墨伸出的右手中空无一物，但随着一股黑气的涌动，那柄残留着血迹的水果刀在她的手中显现。
“我绝不允许有人阻拦着我和凛姐的结合。”
狂躁的血在体内奔涌着，沈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状态能如此之好。在她的眼中，一切仿佛都充满了破绽。
只要从那里一刀切下去——鲜血就会像福利院门口的喷水池一样汹涌，切断骨头也如为花朵修剪时一般轻松。
我可以杀了他们，我一定会杀了他们！
两位黑袍人对视一眼，他们并不愚钝。面前的落单少女似乎并非能轻易得手的猎物，双方的身份已经转变。
“黑夜之力——”
两人毫不犹豫，没有废话，先下手为强！一人手执魔法书，主导魔法的发动，另一人提供魔力进行辅助。
这不过是短短的两三秒内完成的事情，可沈墨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。未能锁定敌人，魔法的发动也就终止了。
“在上面！”
辅助者惊恐地望向头顶，虽然这桥洞并不高，只有三米多。但是沈墨这倒挂在顶上的姿势，绝非正常人能做出来的。
在下个魔法发动之前，沈墨便如彗星袭月般飞掠而下，迅速而又轻盈，落地时悄无声息。她手腕一振，将刀尖沾染上的血珠撒成一线。
拿着魔法书的黑袍人急忙转过身来，他先看了沈墨一眼，而后将视线挪到了旁边的同伴身上。
同伴并未回过头，黑袍从颈部的位置被割裂，风一吹，便飘远了。而在黑袍之下，同伴的面容定格在最后一刹那的惊恐上。
从他的喉咙开始，沁出的血珠连接起来，成了套着整个脖子的圆环。紧接着是大量的鲜血开始喷涌，就像一颗爆裂的西红柿，整个头颅咕噜一声掉在地上。
失去了控制的身体也重重地扑倒在地，连铭刻在身上的咒文都来不及发动。
“你……”
嘴巴刚一张开，那刀刃迅速地割开他的唇角和脸颊，替他做出了个小丑的笑容。舌头也在一瞬间被切断一截，疼得他用嗓子发出哀鸣。
紧接着是反射在刀面上的月光遮住了双眼，随着剧烈的疼痛，眼前变得一片漆黑。
拿着魔法书的双手手腕也被切断，沈墨就像是在切割着黄油一般，将他的所有防备摧毁。
然而没有立刻致死，他仍能感受到疼痛，身体的各处在大量流失鲜血。
“嗬……哈哈哈哈！”
沈墨不再压抑自己的笑容，尽情地享受着虐杀时的**。体内的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在欢快地呼喊着，她就是为此而生啊！
这就是沈墨——杀人魔沈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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